云在青天水在瓶

2017年第07期    作者:楼凌宇    阅读 8,433 次

唐代著名思想家李翱在与禅宗九祖药山惟俨对话中留给世人一句名禅，即“云在青天水在瓶”。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状态和追求，也是对自己的一份期待和坚持。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自己的工作、生活能如此自然和享受。

成为一名律师对我来说是偶然性更多一些。记得大学毕业前夕，论文指导老师知道我要去律所工作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你要去做律师？”的惊讶反问，至今让我印象深刻。是呀，因自己并未受到港台律政剧的吸引，也没有鸿鹄大志。那时的梦想是做一个公司职员，就是所谓的白领，有一份工作，朝九晚五。然而，命运给了我安排，让我成为了一名律师。

毕业前夕来上海玩，偶遇了一场律师招聘会。当时觉得上海是个大城市，能够在上海落户倒是不错的，于是就这样通过招聘会进入了律师事务所工作。而对律师这个职业，做什么、怎么做、能不能做好，那时的自己毫无概念，亦无目标，仍充满困惑。可以说，自己是在茫然中开始了律师职业的全新生活。

我觉得自己的个性是不喜欢争论的，所谓的理想也就是做份自己喜欢、还算体面的工作罢了。加上刚刚大学毕业，从外地来到上海毫无根基，也无人带领。为了养活自己，我开始动摇，当时内心萌生一个最简单的想法还是想去公司找份行政工作，朝九晚五地做个小职员，觉得那才是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但当自己正陶醉于最简单的“理想”欲付诸实施之际，生活却给了我一个意外。没怎么认真对待，我居然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我都在揣测老天的意图，我质问自己：“这是让我继续坚持下去吗？有了资格也不去做一次尝试？就此放弃，对得起大学四年的法律专业学习？”最终我还是心有不舍，决定再坚持尝试一段时间。这时，刚好也有一家律师事务所愿意录用我做律师助理。这样，便正式开始向一名执业律师的方向迈进了。

律师助理的经历给了我锻炼的机会，也让我了解了律师工作的基本流程。后来接触的法律援助案件，更成了我历练的起始点。有一个法律援助案件我至今仍记忆深刻。这个案子是有关亲情的，是一个父亲殴打女儿导致女儿精神失常，女儿要状告父亲赔偿的案件。我在一间潮湿阴暗的地下室，见到了女孩本人和她的母亲。也许是女性的同情心，以及感受到的女孩妈妈的坚强和母女俩对我的信任，我开始了全身心的投入。确定诉请、设计取证、第三方调查，我忘了自己是个新手，全力以赴地走上了办案之路。女孩遭受的创伤很严重，不停地哭闹。除了给她和她妈妈讲法律摆道理，分析案件利弊，提醒开庭时的注意事项，我还时不时需要对她的心理进行疏导。在那时，可以说是凭着天然的本能的心尽可能地关心她、安慰她。但让我意外的是，她慢慢地变得很听我的话了，觉得我说什么都有道理。有时她跟她妈妈哭闹，只要她妈一提“楼律师”，她就会安静下来，问楼律师是这个意见吗。或许正是女孩的这份依赖，让我一下子找到了自己做律师的价值，也让自己明白了获得信任的重要。当案件最终判令女孩父亲承担赔偿责任，其父亲也当庭向女孩道歉时，我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做律师的感觉。

虽然通过案件的历练坚定了自己走律师职业的道路，但对这条路怎么走，仍没有十分清晰的方向。时间过得很快，我却还在摸索。2007年7月，又是一个偶然的机缘，跟随着老同事，我加入了上海蓝白律师事务所，成为其中的一名创始合伙人。蓝白在成立之初，就确定了作为专业劳动法律师事务所的定位。自己突然从一个人单干，到有一个团队一起努力，觉得很幸福。“有所专、有所长”，抛开“万金油”模式，正式明确了自己的专业方向。然而，在当时的市场环境下，大家对劳动法律服务的业务并不看好。绝大多数企业还没有就劳动纠纷单独聘请律师。有的聘请律师事务所作为法律顾问，也只是为其提供一般的劳动法律服务。当时上海几乎没有律师团队仅靠劳动法律服务去支持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发展，也几乎没有仅做劳动法律服务的律师团队。蓝白律师事务所专注于劳动法律服务业务的定位是一种创新，但首次“吃螃蟹”也显得很艰难。难能可贵的是，在事务所主任的带领下，大家始终坚定蓝白所选的专业之路。秉承“专业”和“公信”的理念，我们努力向客户、向市场传递着专业的劳动法律服务理念。《劳动合同法》的颁布实施，为劳动法律服务市场的创造了新的契机，为我们从事劳动法律专业服务提供了新的机遇。借此东风，蓝白团队对劳动法领域的业务进行了新的发掘，蓝白渐渐开始打出了品牌。而客户对专业律师的尊重，亦使我体会到了专业律师的快乐和成就。

五年前，又很幸运，我成了中国民主促进会的一员。民进的一大批著名爱国民主人士前辈那种以“学识与能力、道德与操守、勇气与担当、奉献与牺牲”为内涵的人格魅力，令我钦佩和折服。民进始终“坚持爱国、民主、团结、求实，坚持立会为公的优良传统”，积极践行“发扬民主精神，推进中国民主政治之实践”的宗旨，也不断地激励和鼓舞着我。在民进组织的关心和培养下，让我有机会利用自己的专长积极参政议政、建言献策，为我国的法制建设尽力。

认识上的深化及职业的要求，我深刻意识到作为一名法律职业工作者，不应该活在自我的小世界里，应该在个人信仰上找到归属和方向，应该在社会的大舞台上担当起自己的那份责任。特别是自己所撰写的几篇社情民意小文，有的被中央统战部录用，有的被全国政协录用，有的被市领导批示后，更让我意识到参政议政给自己、给社会带来的巨大价值。这也让我感到，作为一名律师，尤其是一名劳动法律师，更应放宽视野，努力去消除社会争端、积极维护和谐的劳动关系，用自己的专业，更好地去实现自己的职业价值。

当了律师以后，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从当初的无所想、无所求，到至今的有所得、有所获。回想自己走过的路，是律师这个职业，是律师工作者这个响亮的名字，成就了自己，让自己找到了实现人生价值的目标。

《诗经》有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我想，从偶然到现在，律师这个职业已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中，这是努力打磨的必然结果。做好律师，需要不断修炼，不断学习，不断思考，不断实践，与时俱进。做好律师，需要有一颗坦然的心，直面人生，直面现实，泰然而处之。执业的这些年，我也已然明白，快乐和幸福都在自己心境间。云在青天水在瓶。努力认真做事，尽情享受过程，淡然面对得失，应是自己追求的状态。作为一名女律师，更是要用一分优雅的心境，去面对纷繁复杂的纠纷，化矛盾于无形，化对抗为共赢，努力为百姓寻安乐，为社会添和谐。

楼凌宇

上海蓝白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上海市律师协会教育体育业务研究委员会副主任、上海市第五届优秀女律师、巾帼建功标兵、上海市长宁区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兼职仲裁员、上海市科学技术协会法律咨询委员会律师团成员、上海市总工会女律师志愿团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