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5年的中国律师

2018年第04期    作者:文│王立民    阅读 9,515 次

2035年是中国法治建设的一个重要节点。那时，中国的法治国家、法治政府与法治社会基本建成，各方面制度更加完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基本实现。法律职业共同体成员的律师到2035年时，面貌将会有很大改观。在这里，作些个人预测，与大家交流。

律师的准入门槛会有所调整

这主要由相关考试所决定。中国从1986年开始施行律师考试，之后还有行业内部的法官、检察官、公证员的考试。自2002年起，中国确定司法考试，把法官、检察官与律师的考试合为一考，而且参加考试的考生没有所学专业的限制，非法学专业毕业的考生同样可以参加这一考试。从2018年开始，改为法律职业资格统一考试。这一考试适用于法律职业共同体内的成员，扩大到行政执法等其他人员。

鉴于这一考试的变化，可以预见，参加这一考试人员的条件会有所调整，不是法学专业毕业的考生将不能参加这一考试。这会使一些非法学专业毕业的考生不具备参加法律职业资格统一考试的条件，从而也无法成为律师了。也就是说，经过律师准入门槛的调整，使其更高而不是更低了。这会有利于提升律师的专业水准，有助于律师入行后的职业发展，并与现代发达国家的做法趋向一致，更具现代性。这会涉及到《律师法》等法律的修订。2035年前中国律师法等法律的修订不可避免。

律师的素质会有进一步提升

2035年时，中国律师的素质会比现在有进一步的提升。这首先得益于中国法学教育的改革。中国的法学教育自改革开放得到恢复以来，有较大的发展。目前，中国的法学院、系已超过600所，在校学生超过70万人。为了进一步提高法学教育的质量和法学专业学生的素质，中国正在逐渐推进法学教育改革。卓越法律人才教育培养基地建设、“双千计划”等措施相继出台，其目的是要着重解决法学教育与法律职业脱节、法学教育质量需要提高、法学教育方法单一等一系列问题。

现在，法学教育改革的成效已经初现，一批批卓越法律人才正在走出校门，有的已经步入律师队伍。可以相信，随着这一改革的进一步推进，中国的法学教育的面貌将会不断更新。新培养的法学专业毕业生进入律师队伍以后，律师的素质会有明显提升。还有，中国培养的法学硕士、博士逐步增加，这些具有中、高等学位的毕业生，进入律师行业的人数会有所增加， 他们所占比例也会更高。这同样有利于律师队伍素质的提升。可以预测，2035年时，中国律师的职业伦理、知识水平、实践行力等都会有进一步提升，不会与今天同日而语。

律师的作用会得到更大的发挥

随着中国法治的持续向前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也会有长足的进步。其中，律师的作用会更加凸现，更多地参政议政，参与立法、行政执法与司法，监督法律的实施，进行法治宣传与咨询等等。在国家治理的领域中，将会看到更多律师的身影。

在国家治理中推出的新领域，律师会积极、主动参与、到位，充分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特别是在“一带一路”建设与自由贸易试验区的拓展中。可以想象，在2035年前，“一带一路”建设正酣，自由贸易实验区的拓展在稳步推进。这正是急需律师加入的时期。律师的工作会关乎它们建设、推进的速度与质量，甚至一些细节问题上的成败。律师在其中的作用有不可替代性，没有其他职业人员可以取代律师。中国律师在国家治理这些新的领域中，可以大显身手，大有用武之地。中国律师在社会中的地位也因此而得到提高，口碑可佳。

律师管理体制将会更加完善

根据律师管理权限的不同，世界上的律师管理体制模式主要可以分为四种。第一种是律师协会行业管理模式，以法国、日本为代表。在这一模式中，律师协会对全国律师实行各个方面的管理。第二种是在司法行政机关监督与指导下的律师协会行业管理模式，以德国为代表。在这个模式中，司法行政机关对律师协会进行监督，并负责律师资格的审查与授予；律师协会则对律师的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作出处理。第三种是律师协会行业管理与法院监督相结合的模式，以英、美国为代表。在这一模式下，律师协会负责律师资格考试、对违法律师举行听证并提出处理意见。法院则授予律师资格。根据律师协会作出的处理意见，对违法律师作出处理。第四种是司法行政机关管理与律师协会行业管理相结合的模式，即被称为“两结合”模式，以中国为代表，也就是中国当前正在施行的模式。

到2035年，中国的律师管理体制仍会继续沿用“两结合”模式，因为这一模式比较适合中国的国情，但会进一步完善。随着政府职能的转变，“小政府”形象的凸现，中国的律师协会的行业管理就会得到加强，其自律性与自治性进一步显现，国家司法行政机关的管理则会相应弱化。其中，各级律师协会在促进行业建设、指导业务开展、规范执业行为、维护行业合法权益与加强职业监督等方面，都会有新的举措出台，使律师协会的行业管理更加完善，也更上一层楼。

律师的人数与收入都会有较大幅度的增长

为了适应中国法治发展的需要，中国近10年来的律师人数有了较快增长，平均每年增长9.5%，增长人数为2万左右。目前，中国律师的总人数已突破30万。律师事务所多达2.5万多家。但是，中国律师的工作不轻松，业务量很大。据近年的统计，平均每年办理的诉讼案件330多万件，非讼事务100万件，法律援助案件50多万件，公益服务230多万件，担任法律顾问50多万家。而且，中国律师的业务量还有增加趋势。估计到2035年中国律师的人数会随着业务量的增加而有较大幅度的增长，增长一倍只是个保守的估计。 

律师的收入会逐步增加，特别是一些年轻律师。目前，入行不久的年轻律师的收入较低，一线城市中的许多年轻律师的收入仅够维持日常开支，有时还会捉襟见肘。这种情况在2035年会有根本性改变。可以预见，因为大家的辛勤付出，除了物价因素以外，中国律师的收入也会成倍增长，资深律师的收入会更多，年轻律师则有望解决收入偏低的问题。他们中的多数人可在入行的10年内，成为中产阶级成员。也就是说，今年入行的年轻律师在2035年前，早就是中产阶级队伍中人了。

2035年中国律师面貌的改观需要付出努力。这种努力大致分为业内与业外两个方面。业内方面的努力主要是：中国的律师协会、律师事务所与律师都要有自己到2035年的中、长期发展规划，根据国家、社会、公民的需要，制定相应的努力目标；遵照律师法等法律、法规的规定，努力履行自己的职责，塑造良好的律师形象；努力学习、钻研相关知识并积极投身于律师工作的各种实践等等。业外方面的努力主要是：全社会都更进一步提高对律师的认识，充分认识其是中国法律职业共同体中的重要成员，赋予律师应有的地位；积极配合、支持律师依法执业，营造良好的律师执业环境等等。可以相信，在业内、外的共同努力下，到2035年时，中国律师的面貌定会有较大改观，律师会更受人们尊重，律师职业也会为更多人所向往。

至2035年，还有17年。在这一时间段内，通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期待中国律师有较大发展，这不仅是中国律师的荣幸，也是中国法治建设与强国建设的需要。强国需要大量的著名律师，中国律师要有信心成为世界上的著名律师。

王立民

华东政法大学教授（二级）、博士研究生导师、博士后合作导师、学术委员会委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全国优秀教师，首届“上海高校教学名师”，上海市领军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