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已经是我曾经的职业。2012年从君合律师事务所提前退休,不碰律师事务已经很久了。感谢《上海律师》杂志的约稿,要我说一说对律师执业的感受。恭敬不如从命,我提笔写上一篇,也许对现在正在成长中的律师们能有所帮助。
先简单回顾一下我的律师执业过程:我曾经在两个律师事务所从事过律师的工作,一是在1988年至1992年,我在中国法律事务中心海南办事处做律师。中国法律事务中心是当年司法部直属的律师机构,现在已经没有了。但中国法律事务中心在中国律师界特别高大上,两位中心主任任继圣、高宗泽曾先后任全国律协会长。中国法律事务中心海南办事处也是特别高大上,现在两家超级牛的律师事务所的创始人———君合所的肖微、中伦所的张学兵都是中国法律事务中心海南办事处的先后主任;二是在1992年至2012年,我在君合律师事务所执业。我虽是个北京律师,但命运造化,长期被“流放”。被君合所派到海南去组建海南分所,一直把事务所建到天涯海角的三亚又被调到上海组建君合上海分所。在上海律师界,我是第一个到上海承办分所的律师,也是第一个将执照从北京转到上海的律师。说句感慨和尴尬的话,当年我特别想在律师协会谋个有影响力的职位,年轻人想进步也是情理之中的。但是麻烦事来了,对于北京律协而言,我的执业关系已经转到了上海;对于上海市律师协会而言,我是个北京律师,北京和上海两地的律协我都没法“混”。对于全国律协而言,需要地方律协推荐。对于这一点,现在依然存在不言而喻的潜规则,各地方所的律师在律协还是有天花板的。在君合所执业期间,我曾中断了几年律师执业,到央企的上市公司去做了一段时间的副总裁,身份从律师的乙方转到了企业的甲方。这一转变,对我的心态、工作方式、工作能力都发生了重大的改变。从君合所退休出来,我开始了股权投资服务类的业务,专业方向转到了公司治理、家族传承、股权激励。工作方式是进企业,做甲方。因投资和服务,我现在担任了数家民营企业的董事长、副董事长。简单介绍我的职业经历大概就是这样。现在言归正传说说我如何理解做律师要顺势而为。
我认为顺势而为包括这几个方面:时代的势、区域的势、专业的势、年龄的势。
一、要顺时代之势
做律师不要对个人的聪明和努力太过自信。就事业成功和财富增长而言,在改革开放之前的一代人,不是他们不聪明、不努力,而是时代没有给他们机会。就我们这代律师而言,选择当律师,选择办民营律师事务所,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因为律师业有多辉煌,而是我们学了法律,喜欢当律师,感到律师业有发展,投身进去,最后,时代之势顺应上了,就有了所谓的成功。现在来看,有的人会认为律师业已经饱和了,律师业的竞争太激烈了,行业已经有了二八现象了,做律师已经没有太大机会了。但我认为,中国律师业正在迎来第二个春天。中国已经进入到治理时代。习总书记提出第五个现代化,就是国家治理秩序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这里有巨大的律师发展机遇。中国经济发展从过去的又快又好,转到又好又快。这个“好”字,反映的是经济发展公平、规范的问题,其中就有很多的律师机遇。十八届四中全会《关于依法治国若干问题的决议》和随后展开的司法体制改革,也为律师提供了许多机会。未来10年至20年,中国律师业收入从目前的千亿元规模达到五千亿元规模,甚至万亿规模;中国律师人数从30万到百万人之众都是可以预期的。这就是中国律师新的时代之势,现在投身做律师,时代之势是不错的。
二、要顺区域之势
中国是个大国,中国正在迅速国际化。各地经济的发展也是阶段性的,在经济活跃的区域做律师必然比在经济停滞的区域做律师机遇要多。就我个人经历而言,上世纪80年代到海南,那时海南建立一个省级大特区,全国各地人才、机构、资金涌向海南,我做律师的机会就比在北京多。上世纪90年代开始,浦东开发,我到了上海,参与上海的发展,机会又比在其他地方多。现在中国经济往西走,一带一路、非洲投资等等,都是机会。一个年轻律师,留在北、上、广、深,看似灯红酒绿,繁华一片,但律师界的大咖都霸占着山头,不见得一辈子能够熬到头。但如果到新兴地区、到西部,看起来到了不发达的地区,条件比北、上、广、深要差,但还能差过我们当年去海南时的条件吗?那时候我们到海南,全岛没有一个有红绿灯的街口,最高的楼就是一座六层楼。如果你参与到一个落后地区的发展运势中,看到区域的变化,看到自己在区域变化中的成功,比在发达地区苦熬要幸福得多。
三、要顺专业之势
律师业和其他专业一样,也存在着专业技术的升级和转型。像我们这一代律师,大多都是从诉讼案件做起来的,我的第一个处女案是个离婚案件。我也做过刑事案件,曾经为一审的死刑犯作辩护,二审改判成了死缓。但是我算早早地看到了专业发展的变化,感受到中国经济发展后公司业务的发展、股份制业务的发展。我上世纪90年代初期在海南就开始做公司的股份制改造业务,当年海南几家著名的股份公司:亚龙湾股份、机场股份、海航股份,我都是承办律师之一。但那时做公司股份制业务的时候,中国的《公司法》都还没有颁布。我算是看到了专业发展的运势。我们君合所有位合伙人叫马建军,是个著名的业余走天下的独行侠,现在还在美国骑辆摩托车穿越着,他选择的专业是劳动法专业,当时谁都认为做劳动法业务怎么能赚到钱呢?怎么能成为一个专业呢?但他坚持做劳动法,现在成了中国律师中的劳动法权威。劳动法也成了一个很棒的律师业务专业。这样的例子很多,许多非诉讼业务专业都是一个个摸索着发展起来的。未来依然会有很多新兴的专业会发展起来,年轻的律师如果能在某个专业发展之初就钻进去,坚持10年,必然会成为这个专业的大咖。未来还有的律师传统业务会升级发展,比如刑事诉讼业务。刑事诉讼业务是律师最古老的专业,也是律师的看家本领。过去多年,由于刑事诉讼业务赚钱少、风险大、常受气,年轻律师在碰到刑事诉讼案件时往往躲开,不愿接。但今后,随着司法制度的改革,随着律师收费制度的市场化,刑事诉讼业务风险会减少,收入会增加,受气会减少,又会成为律师的热门专业,而且未来中国律师的国际化业务也一定会大大增加。现在随着网络法律服务的开展,如“赢了网”帮律师找案子,“律派巨匠”为律师提供后台服务,律师业还会发生重大变革,年轻律师要顺应这种变更之势。年轻律师能够顺着专业发展的势,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可以事半功倍。
四、要顺年龄之势
律师工作是一项需要智慧、知识、勤奋和体力相结合才能做出成绩的综合性工作。律师时常被人誉为是铁嘴钢牙的人,特别是一些对抗性的业务,律师又被称为特别能死缠烂打的人。这些都要求律师工作根据自身的年龄和身体状况来阶段性地选择自己的专业和调整自己的工作节奏。
既然选择了做律师,年轻时练习口才,练习辩论,练习诉讼中的高强度对抗,练习做个快枪手,快速地写文章、写法律意见、写代理词,如有可能,不断地出差。这些高强度的律师基本功训练,也只能在年轻的时候锻炼自己,到了四、五十岁以后,就应当转到一些相对节奏从容些的工作,否则,工作节奏绷得太紧,容易把身体毁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年轻时候确实也是蛮拼的。我曾经有意识地存了一年的登机牌,数数竟然有100多张。我也曾一晚上洋洋洒洒写了一万多字的代理词。我培养年轻律师时,很注重他们演讲和辩论的技巧。我手下有位年轻律师,平时说话有点口吃,练练演讲,一出庭就好了,不口吃了,现在已经成为大咖了。在我的鼓励支持下,中国律师辩论大赛的两次总冠军队员,就出在君合上海分所。我最后一次出庭快50岁了,碰到对方年轻律师咄咄逼人的话语,我知道不能再出庭了。不纯粹是反应的迟钝,而是有些逼人、逗人的话只有年轻时可说,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说不出口了。后来,我在君合所提前退休,就又找了一个专业:公司治理、家族传承。做业务主要是靠知识和经验,方式就是开会,我把这叫“师爷”业务。到50多岁以后,做“师爷”业务,这也是顺年龄之势。
现在律师的执业环境出现了一些不纯粹的现象。年轻律师在选择专业发展时,一定要去避免做一些逆时势、逆大局的事,这种逆时势、逆大局的事,你做进去了,一辈子就悲催了。有位我熟悉的律师,也是我的老乡,真正叫才智出众、胆识过人,毫无疑问如果做专业律师一定是位大师,但由于逆向而行,现在陷入一种“窘境”。我的认知是,律师业是一个服务专业。律师以其知识、智慧和精力为资本去工作,为当事人服务,谋自身的一日三餐、养家糊口。凡是把律师政治化、泛政治化的执业取向,年轻律师都应当慎重。
我相信中国律师业未来依然会是吸引众多青年才俊加盟的行业,未来律师业的收入状况一定也会在各行业平均水平之上,律师业未来转向政治的机会一定比其他行业多。我本人最精彩的人生阶段是在做律师的时期,感觉挺好的。写下这段感受与正在成长中的年轻律师们分享。●
民事责任主要分为侵权责任和违约责任,以及两种责任的竞合。在医疗纠纷司法实践中,同样如此。但若在一起医疗纠纷中同时存在两个被侵害主体时,是否都适用侵权责任和违约责任的竞合理论则要分情况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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